夏夜星满天,丝丝清风裹着稻香漫过城郭。

成安城,灿阳帝国南域安南省下辖最繁华的城镇,主城方圆二十里,三面城墙高耸,东边背靠大山。这里甚至比省城安南城还要富庶繁荣。

背着手摇着纸扇的胡大公子,照例领着身后一群大小跟班走上了大街,臃肿的身形偏偏长了一对儿眯缝眼,胸点墨还偏爱那羽扇纶巾的打扮,在众人眼中多少有些不伦不类。

但胡大少自己不这么看,用他自己的话说,怎么着他老子胡发胡城主也是真才实学夺得城主位,那叫读书人!自己不能辱没了老头子的名号。

于是乎吃喝嫖赌欺压良善聚众斗殴,老头子没做过的事,到了胡佳文手里,那是样样精通!不说成安城,就是安南省乃至南域甚至是整个灿阳帝国,估计也就那帝都的六皇子能与之相提并论。

“贱人智,你说你咋这么怂呢,一土财主家的不入流公子哥儿,你就愣是没敢动手?”胡大少这人有个毛病,喜欢给人起外号,名字里面挑个字,前面再加上个“贱人”,这称呼就很亲切!

被叫贱人智的少爷,也是成安城有名的大户人家,大大小小的钱庄票号都是他老子曾藩开的,听着胡大少的揶揄,曾聪智脸上一阵青白交替:“文哥!那小子他下手毒啊,再说了家里老头子也有话说,不让动玄家的人,你说这不……白吃哑巴亏嘛!”

“哟!孝顺,曾大少不愧温良恭俭让,好素质!文哥,这得夸啊!”同是纨绔的余宇健赶忙儿跟腔。

“对头,贱人余这话说的不错,得夸!那你说,你老子余主簿可也有话留下,不让动玄家那小子?”

“那倒是没有,玄家什么东西,不就一没落世家嘛!怎么入得了咱家的眼,文哥您说是吧?”余宇健是个聪明人,话里话外不动声色的带着马屁声。

“所以啊文哥,这回您可得替我做主啊!您说说,在这成安城里,轮得到他玄家这么嚣张嘛?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姓玄的!”曾聪智连忙续上一波马屁。

“哈哈哈,那倒是,信儿可准?那小子是进了燕子楼吗?”胡佳文摇着扇子,歪着头问曾聪智。

“准!文哥,我家下人亲眼看见的, 就在燕子楼二楼!”

“好!哥几个去会会这玄家大少!等会咱也好好敲他一棍子!为你曾大少出这口恶气!”胡大少听着几人的轮番奉承,浑身相当舒坦,领着一帮子二代富少就往燕子楼赶去,路上行人见状,好似见到了脏东西一般纷纷躲避。

燕子楼算是南城最高档的酒楼,高也不高就二层楼,就是人家那饭菜做的地道。

话说事情的起因就是昨天在天麓森林外面那片短松林,曾大少带着家奴闲逛,遇上了前来短松林祭拜的任清雅,青丝长发亭亭玉立,二八年华的少女,正是小荷尖尖角,青涩动人的模样。

一袭素衣难掩芳华,曾大少一看魂都没了,当即上去搭讪,原想着任家以前也是大户,虽说这两年家道中落,但两人也是旧识,他曾大少的面子,怎么着任大小姐也要给一点才对。万万没想到上去碰了一鼻子灰不说,还被任清雅后面“跟班”的玄家少爷敲了一棒,脑袋后头长了碗大个包!自己那群家奴更是一个个胳膊腿断的断折的折,好不凄惨!

这玄家少爷,早年间也是成安城里有名的纨绔,三年前据说是家里来了一位什么叔叔,从此以后选大少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,连大门都不出了,现在都是成安城里的模范少爷!

这回正好遇上曾聪智带着家奴调戏任清雅,玄烈想都没想上去就是一棒子,给曾聪智敲的星星月亮一起从眼睛里往外冒!临走时还“赏了”几名恶奴一人一顿棍子快餐。

这下子惹火了曾大少,但曾老爷有话传下来,不许招惹玄家,否则要被打断狗腿。思来想去,曾聪智计上心来,还得是胡胖子出面,他老子那是城主,在这安南城里没有摆不平的事。有这胡胖子出马,就不信收拾不了姓玄这小子!

眼看快到了燕子楼,曾聪智突然想起了老头子的禁令,赶忙上前对着胖子说道:“那个,文哥,燕子楼我就不进去了,老头子知道饶不了我,这么的,我先赶到前面莺语阁,叫好酒菜姑娘,等文哥办完事儿……嘿嘿!您看咋样?”说着曾聪智挑了挑眉毛挤了挤眼,露出两颗洁白的大板牙。

“嗯,也行,听说这莺语阁最近倒是来了位新花魁,叫什么阮红拂的,智哥先去给兄弟们探探,一会儿就破费了!啊~”,胡胖子也挑了挑眉毛,俩人心照不宣!

同时伴随着胡胖子眯缝眼儿一弯,曾大少一看浑身滴溜溜打了个冷颤,肠胃里一阵翻滚,那胡胖子原本就生的猥琐,这模样更是将猥琐全面升华了一遍……

不过曾聪智也没敢多说,应了声是转身开溜,生怕多看两眼就喉咙不得劲儿,吐出来失了礼数。

燕子楼里,人影攒动灯火辉煌,店小二各个身手矫健穿梭在桌椅板凳间,二楼靠窗一张紫木湘纹的雅桌,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和一名相貌英武的中年人吃得正欢,正是玄家大少玄烈和南鑫叔侄俩。

据说燕子楼最近新来了一位大厨,还是老板从帝都栖凰居挖来的顶级掌勺?一手猛火快炒出神入化,人送外号“洪五息”,每道菜都是猛火大油,五息出锅,色香味俱全。

“看到没,这就是火候!多一息太老,少一息腥味不尽,这腰花儿就得这么爆,懂吗小子?”南鑫吃的文雅,时不时点评一下大师傅的火候。

玄烈则是头也不抬,嘴里塞满了腰花肥肠,“对对对,你说的都对。”说完继续埋头干饭,那叫个狼吞虎咽。

“你看,那边,算账的来了!”南鑫开口,看向楼梯口。

玄烈闻言抬头,果不其然,胡佳文领着一众二代富少赶到。上得楼来,领头的胖子装模做样摇着纸扇,肚上的肥肉随着步伐一起一伏……大摇大摆的走到玄烈身边那张桌子旁,一脚踏住坐椅,甩了甩头上的青绸纶巾,眨眼间看到了桌边立柱上一副上联:“一行征雁向南飞”。

胡大少眯着眼扫了一圈这叔侄俩,看到玄烈正在表情纯洁的看着自己,稍加思索决定了要先卖弄一波文采,对出了下联:“两只熏鸭往北走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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