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晚愣了愣,把手收了回来:"没有,就觉得这酒,挺好喝的。"

盛然叹了口气,摇摇头:"少喝点吧,段泽轩不喜欢酒味。"

她垂眼看着桌下自己的手,没有再说话,只是在内心小声地抗议。他不爱酒味,可是时晚挺喜欢喝酒的。难道有条文规定了,一定要她去迁就他吗?

隔壁桌走来一个男人过来和盛然搭话,他很快把注意力移开,和那人侃侃而谈。

他坐在盛然的左手边,时晚在右边。那人说话时,总有意意地看她一眼,目光狡黠。

时晚权当没看见,拿起筷子夹菜吃了几口。但菜已经凉了,来这里的人似乎也不只是为了吃饭这么简单。她失了兴致,往刚才段泽轩去的方向看了看,见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,右手夹着一支烟,丝丝缕缕上飘着烟雾。

晚会结束遥遥期,她拿出手机,点开了作曲软件,安静地在角落操作着。

盛然还在和那人聊天,时晚戴上了耳机,陌生的男人说话愈发肆无忌惮。

"隔壁那妞,你的?"他说完,拿着酒杯喝了一大口酒,动作很慢,目光带着侵略性。

"不是。"盛然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。

"那行。"他似乎有了算盘,耳边却落下盛然带笑的补充。

"段泽轩的人,少打主意。"

时晚虽然戴着耳机,但她调音轨的时间偏多,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。那股子势在必得的劲儿,她再熟悉不过。这帮人不就爱这样。

男人咽了口口水,似乎不信:"盛总,你别给来金屋藏娇这出,人真是段总的?"

盛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,朝段泽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:"不信自己去问他,听不听得懂人话?"

被提及的人坐在沙发上,在烟灰缸中掐灭了烟头,拿着酒杯往这边走回来。一路上遇到搭话的人,都礼貌地点头交谈两句,总共不到十米的距离,他走了五分钟。

他把一滴未减的酒杯放下,刚才那个人坐过来的人已经溜了。盛然懒洋洋地给自己邀功:"喂段泽轩,刚才帮你女朋友挡了烂桃花,打算怎么谢我?"

时晚的手一抖,好不容易拆分开的音轨长度多了两秒,算是前功尽弃。

她连忙抬头,看向盛然。

时晚:"不是女朋友。"

段泽轩:"最近不是看上了一台车,明天去找周诚。"

两人同时开口,说出了方向截然相反的话。

盛然毫不在意地回答着段泽轩,好像根本不在乎时晚的抗议:"不愧是我好兄弟。"

时晚:……那我走?

段泽轩坐在自己身边,她只觉得自己体温在逐渐升高。一来是酒精的作用,二来,是他们刚才的对话刺激到自己了。

时晚摘下耳机,保存弄废了的音乐,站起身来往外走。

段泽轩无声笑了笑,跟着她走到外面。

"去哪里?"

她只顾往前走,暂时不太想搭理他。

人很多,时晚在大同小异的西装间穿梭,好不容易走到门外的廊道里,空气是清新多了,但是寒意扑面而来,惹得她连打几个喷嚏。

"谁又骂我?"时晚小声地说着,后面没了声音,段泽轩跟着自己出来,肯定会被那些人牵扯住,正好给她腾了独自一人呆着的时间。

"肯定是段泽轩……"她边走边下了结论。

从洗手间出来,时晚对着镜子补了补妆,擦掉口红重新抹。

"跑那么快干什么?"他的声音突然传来,时晚吓了一跳,从镜子里看到他站在外面的过道里,旁边的垃圾桶上放着一根点着还没来得及抽的烟。

时晚看了一眼,不理他,继续涂口红。

"就因为我没否认你是我女朋友?"

她把口红放回包里,走到过道里,刻意和他保留了点距离:"原来段总也知道呀。"

段泽轩微微垂首,忽的抬起右手轻轻捏住她下巴。时晚下意识要挣开,却因他加重的力道停了动作。下一秒,他的拇指指腹擦过唇边:"照那么久镜子照了什么?涂出界了。"

她再偏头,段泽轩才放开手。这姑娘气性还挺大,他边想边耐心地温声哄着:

"下回不乱说了,别气了。"

时晚退后半步,瞪了他一眼:"近墨者黑,我还是离你远点好。"

他笑着跟上时晚,路过大门口,又灌进一股凉风。时晚穿的少,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。抬手推开会场的大门,忽而感觉肩上一重,属于他的气息裹挟在空气里,钻进鼻尖。

段泽轩把外套罩在她肩上,带着人走回桌边,"快结束了,再坐会儿。"

他似是又要找人商谈,刚走了一步,折回来低声提醒:"别喝这儿的酒。"

做完这句话的阅读理解后,时晚自己都没发现,她唇角扬起了很小的弧度。因为他说的是"别喝这儿的酒",不是"别喝酒"。

段泽轩不喜欢酒,但没有不让她喝。而是嫌这里的酒不好,要喝也要让她喝更优质的。

盛然不知在哪里找来了个女人,坐在刚才陌生男人坐过的位置。他抬手把人揽进怀里,动作亲昵暧昧。

时晚视若无睹,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,翻了翻微博动态,挑了几个微博留言回复,然后切小号愉快地冲浪。

旁边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嘤咛,时晚却还能面不改色地看沙雕视频,偶尔还会轻笑出声。

她不知道盛然这样做的目的,但时晚的确对这种场面不感冒,也没有特别的反应。因为她曾经在比这夸张千万倍的环境中呆过,那时候,她只觉得这辈子的恶心都用完了。潜移默化中,她对这类场面变得见怪不怪,不再觉得羞愧窘迫。

只是他们这样,勾起了自己不太好的回忆。

她关了手机屏幕,视线随意在场内扫了扫。刚才还分散的人群,此刻大多聚集在两个地方。

一边是段泽轩的位置,还有一边时晚没看清,但看着旁边围绕的人数,大概也是业界的大人物。

"盛总,那边坐着的是哪家人啊?"

"怎么?这就开始找下家了?"盛然平淡地说出一句本该有怒意地话,显然也没真的把女人放在心上,机械地调情。

"哪有啊,人家就是好奇嘛……"

盛然看了几眼,"不认得人家小少爷么?"他语气顿了顿,"彻川沈家,小沈总和他父亲都在那儿呢。"

时晚眼睛微微睁大,仔细在人群中寻找,真的看到了沈熠

而隔着重重人影,时晚清晰的从缝隙中,看到沈江秋温和斯文的目光。

温柔,和蔼。大家都这么评价沈江秋。

只有时晚知道,他的温情都是装的。在他这幅人模人样的皮相下,藏着的是扭曲变态的恶臭魂。
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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